文/亭君老師(明倫園家塾學校教師)

 

    當鄭老師親蒞明倫園予以指導時,聽著鄭老師瞇著眼,以古調吟唱唐詩,當下詩人幽婉浩蕩的心境彷若隨著音符穿透到每人心中。雪公太老師雖已不在人世,但,看見慈藹的鄭老師,卻可想見雪公太老師的風範,心中有著平靜卻也有著激昂。

    我們請託著能再次親聆鄭老師教導,加上朱教授邀請老師到雪廬山,於教師營中分享家塾教學概況,因此我們來到了雪廬山,朝聖!

    教師營前,為了場勘,我們首次來到雪廬山。進了挑高又寬敞的大殿,矗立在眼前的是莊嚴雄偉的佛陀,迴盪在耳畔的是眾人虔誠的佛號聲。據說在這兒許願都能實現,因此,我低頭默禱著祈願聖教能承傳,家塾能推廣!我仰望著佛陀,佛陀微笑不語,卻是另一種篤定的答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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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待到二度上雪廬山時,已近教師營了。順著斜坡,剛看到大幅雪公太老師的畫像時,我們竟被一陣年輕熱情的歡迎聲包圍著,這兒有莊嚴,有活潑,也有溫暖。

 

    已是傍晚用餐時間,為了等待我們,師長們特地將開飯時間延後了半小時,真讓我們受寵若驚。禮完佛,孩子們帶著騎鐵馬的疲憊身子卻仍行禮如常,安靜用完餐後,安單是首先做的事。

    看著眼前兩間特大通鋪(本做教室用)竟乾淨無塵,墊被、薄被與枕頭一應俱全,就怕山裡的低溫冷著了我們,真是難為了師長及志工們。日夜趕工完成的盥洗室仍見師伯白花花的雙鬢及其爽朗的笑聲,只要能付出就是歡喜的事,這是我們從長者身上學習到的智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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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從寢室到盥洗室,為防雨淋,師伯還特地為我們搭了棚子;有天我們下了大殿,維康直指著前方,如雀鳥般輕躍著說:「那裡有彩虹!」大夥兒往天邊望去,「沒有呀,彩虹在哪裡呢?」孩子童真的眼,賞識的說道:「那裡──!」順著他指的方向,我們更認真的尋找,異口同聲地驚訝說道:「啊!是雨棚哪!」是呀,布施的人心裡有道彩虹,充滿歡喜,接受布施的人也因讚嘆彩虹,其樂無比。

 

    在雪廬山的七天,真有望峰息心、窺谷忘返之感,清靈蒼翠的谿壑沈浸在聖道的宏偉中,更顯其氣度。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,在山林間,在課堂上,一次次的納受天地與仁者的聖懷。

    午後細雨霏霏,老師讓大孩子們各自牽起一位小弟弟或小妹妹的手,兩兩共撐一把傘,傘下是相依偎的童言童語,傘外是寧靜遼闊的天地。我們來到了思源碑前,小孩子們伊伊喔喔地讀起碑文,大孩子們則深思切磋著對聯的含意,「利用厚生」、「經世濟民」是積善養德之家遺留給子孫的瑰寶,一旁百年的大樹見證著歷史的滄桑,也見證了一群孩子緬懷祖德的純真。眼前如小樹苗的孩子們在聖教的薰陶下,有一天他們也會變成參天的大樹,更重要的是他們會根根相盤,蓄養更厚實的文化底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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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山裡的夜晚是極涼爽的,尤其在午間下了陣雨後,蟲聲、鳥聲、蟬聲彷彿都是新的,蟲聲唧唧、鳥鳴啾啾、蟬噪嘶嘶,我們在這樣的天地饗宴中,夜遊去!依然是兩兩成伴,手電筒的光,一圈圈地將剛入睡的山林喚醒,眾人吟唱著詩歌,緩減些許的不安,詠欣姊姊則讀起了東坡先生「月色入戶,欣然起行」的夜遊雅興,抬頭仰望,驚見滿天星斗。我們趕緊關了手電筒,低聲驚呼著、興奮繞圈著,想擁星空入懷,來自都市的我們,今夜在大自然的召喚下,我們確實有些俗氣,卻心甘情願的俗氣,因為,實在太美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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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遙望著最亮的那顆星,我選擇相信──它就是北極星,心底不禁想念起大學的恩師。「找尋自己教育的北極星」是恩師殷切的叮嚀,因為她知道我們要走自己的路,但會遇見風雨與浪濤,心中有所依歸,才不致迷失了方向,才確實能成為孩子生命中的貴人。夜遊中,在老師的帶領下,孩子們雀躍著卻也禮敬著天地鬼神、山間精靈,而我,更多了分寧靜與感恩,在虔誠的祝禱聲中。

    這次,我們領受著自然之景,也散播著家塾之美。確實,透過大家庭集體教養的力量,在聖賢的指引、庇蔭下,混齡的孩子,特教的孩子,在點滴的信任與磨練中,從躁動到從容,從分神到專注,從無禮到懂禮,從無知到好學。在面對一百多人的場合,平日緊張又害羞的芃萱,娓娓道來她報告的〈絕不、絕不、絕不放棄!〉,微笑正是她最好的放鬆劑。媽媽看在眼底,也懺悔過去教養上的急切所帶給孩子的緊張;親子一同成長是溫馨又甜蜜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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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同樣也是以耐心陪伴成長的修齊,一掃以往的急躁,以及兩個字兩個字斷開的朗讀法,平順地讀著他的〈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〉的主題報告。小四的他訂了個如此氣勢磅礡的題目,還真令人大開眼界;《常禮舉要》中的「遇事要鎮靜」,已在他的心中深根。

 

    承志哥哥的〈薑是老的辣〉、詠欣姊姊的〈我們都很富有〉,到了評比時,平分秋色,贏得滿堂彩。看著鄭老師一手比著石頭(表奮勇直前,支持男孩)、一手比著剪刀(表家事國事天下事,支持女孩),更教人會心一笑。站在台上的兩個大孩子,確實在一門深入的教養下,顯出其翩翩風度與窈窕氣質,叫人難以想像,一年多前,一個是宅男,一個是嬌嬌女啊!如今,他們的韌性與靈性正長養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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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外人早已看不出他是過動兒的季穎,原本剛上山時還仗著新環境,在大眾面前,老師、親長不好意思處理他,但,他忘了明倫園的教養是不打烊的,爸爸開車將他載下了山,處理著他的拗脾氣。答應會守規矩的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山上,卻在午餐前又拗了起來,這次爸爸的權威更徹底地展現──修理著季穎!皮肉感到疼痛的季穎蹲著哭泣,老師趕緊當協調者,走上前去安撫著、輕拍著:「季穎,你早上答應爸爸會守規矩,乖乖的,不是大家都很開心嗎?你看你不乖,弄得爸爸和你都不能用餐,把眼淚擦一擦,去和爸爸道歉了!」教導孩子寬嚴並濟,讓孩子在規範中又感受到愛護,季穎便起身道歉,原本的僵局轉而成為父子有親的情景。

    被寵溺著長大的季穎,現在因爸爸嚴教得當,在教學示範中,面對一百多雙注視的眼,他的鎮定與『凡道字、重且舒』的演出,讓大家頻頻點頭。過動的孩子不必辛苦的就診服藥,讓他回歸聖賢教養的懷抱,讓他過人精力適當疏導,他就會是很棒的領導者!

 

    臨別時,大殿上,佛陀前,我們恭敬頂禮著,彷若聽見佛陀的呼喚:「孩子啊!記得回家啊!」向鄭老師深深一頂禮時,更覺得眼前站的是位老父親,殷殷期盼著孩子早日回頭,詠唱著正氣歌,誓願著弘揚聖教,我們答應鄭老師──王孫會歸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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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這趟朝聖,我們沐浴在聖地的清靈與聖者的無私中,孩子們在自然與人文的交融中,沉澱著自己的身心,也分享著自己的成長,祈願更多人願意「朝聖」!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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