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黃意茹(明倫園家塾學校學生家長)

 

   毛毛蟲終日在細枝嫩葉中吃吃吃、睡睡睡,這就是牠的生活。美麗的蝴蝶卻天天飛舞在花叢中,追逐嬉戲,逍遙歡樂。朝聖鐵廬山鐵馬壯遊行的活動,在路旁的稻草田,盡情地揮灑著稻草的歡愉聲中,圓滿的結束了。從練習騎單車至今,一個個孩子本如肥肥嫩嫩的毛毛蟲般,但在師長愛的磨練與陪伴下,孩子們,經歷了烈日的酷曬、風雨的洗淋,一個個的成長沃壯,破繭而出、振翅高飛。

 

    看著小二的靖傑拖著疲累的步伐,但仍掩不住眼神中閃爍的喜悅,開心的分享著,他跟隨著老師騎著腳踏車,成功地挑戰了一關又一關的上下坡……實在是難以想像眼前這個自信滿滿的小男孩,是當初那個被醫生鑑定為有發展遲緩,走路都會跌倒的孩子。

 

    自從老師宣佈了朝聖鐵廬山鐵馬壯遊行的活動後,放假時,兩兄妹便自動認真地將功課寫完,並興高采烈的詢問著:「媽媽,可不可以帶我學騎兩輪車?」心裡想著這個孩子的運動細胞這麼差,要學起來應該不太容易。但看著孩子興奮的神情,也不忍心潑他冷水,只好為他買了些護具,防止他摔得太慘。

 

    到了河堤邊練習腳踏車時,看著搖搖晃晃的他,不禁想著:「天啊!這不知何時才能學會呢!」扶著他的腳踏車好維持平衡,跑了一兩次後,他見我氣喘吁吁的,便說:「媽媽,我自己練就好了,您可以去旁邊休息。」體力真的不支的我,只好到旁邊當個啦啦隊,為其加油。看著他像鴨子般的用腳不斷地滑,直到找到平衡了,才奮力的踩出去。跌倒了,馬上又將腳踏車牽起來,繼續滑,還將我們為他們買的護具拆掉,說那樣會影響他造成行動不便。見他一直跌跌撞撞,在旁的我們眼神始終不敢離開過,但始終見其眉頭稍稍皺了一下,隨即站起來,繼續練習,從未吭一聲。有時看不下去了,便走過去說到:「沒關係,不用急,慢慢練,如果來不及學會,那我們就下次再參加就好了。」聽到我們如此一說,他又充滿鬥志的說道:「媽媽,我要參加,我可以的!」不忍他受傷的安慰,卻成了激將法,令他更努力的練習。

 

    在經一、兩個小時,一而再、再而三的練習過後,出乎意料之外的,他已能靠著自己慢慢的摸索,且大膽的踩出去,而找到了平衡。摔得滿腳瘀青的他,真的學會了!    「奇怪!自小到大,一向怯懦的他,何時變得如此勇敢且充滿著信心呢!」心中不禁詫異著。

 

    回學校後,擔心剛會騎而不穩的他,會脫累整個隊伍,並造成老師的麻煩,便告訴他:「你才剛學會,騎出去太危險了,還要人照顧,所以你先留在學校練習就好。」沒想到孩子卻自信滿滿的說:「媽媽,老師說我可以跟著他們騎出去了!」我小聲的「喔!」了一聲,心中卻慚愧的想著:「老師不怕辛苦,永遠給孩子信心,而我似乎永遠在給孩子漏氣呀……」

 

    第一次跟著老師騎出去的他,見他回來後,臉上明顯地有哭過的痕跡。聽哥哥姐姐們透露著,在上班時間車多,他怕被車撞到,因此摔倒了,本來哭著一直嚷說不騎了呢。但回來後,似乎怕我們不讓他騎,一句話也不敢吭。再問他,才不好意思的提道:「看見車一直靠過來,而且按喇叭,很害怕被車撞到,所以跌倒了。但是老師以及哥哥姐姐一直鼓勵我,所以我還是騎回來了。」「我現在知道了,只要我好好的跟在老師後面騎,不騎出去車道上,他們不會來撞我的。」膽小的靖傑,其挫折容忍力、堅定的意志、以及膽量與見識,似乎都慢慢地練出來了。看到孩子學習的過程,才體會到老師的用心:「那種倒下去之後又立刻站起來的勇氣和毅力……那才是真正男子漢的氣概啊!」

 

    第二天又跟著老師出門的靖傑,回來後,憂心忡忡的說道:「媽媽,我今天來不及煞車,結果往老師身上撞上去了,老師一定會全身黑青,怎麼辦?」

 

「媽媽,你不是有一種藥水(藥洗),擦一擦黑青就會很快消嗎?可不可以拿給老師擦擦看!」孩子似乎內疚的不停想方法,還說老師是因為保護他,所以讓他撞的。孩子小小的心靈中,感恩之情不言而喻,也更加得珍惜此次能參加鐵馬壯遊的機會。

 

    接下來每天的訓練中,師長不斷地訓練著孩子的紀律。師長一人帶著孩子出門,已過半百的年紀,陪著這群孩子磨鍊,並保護著所有孩子的安危,開心的出門,平安的回家。

 

    我們在家守候著的親長們,平時無人跟著老師出門,直至出發的那一天,開著車跟隨著腳踏車隊,才知道在老師巧妙的安排下,這群年齡差距一、二十歲的孩子,竟已被教導成一批訓練有素的車隊,各個安其位,守紀律的跟著;從起步、行進間的車距、轉彎的弧度、等待紅綠燈、停車的方式等,都是亦步亦趨,緊緊跟隨著老師。

 

    更重要的是,師長鼓舞著整個團隊的默契與合作,互相的包容與等待跟不上或出狀況的人。在去程的路途上,夏日酷暑超過35度的烈日,又逆著風騎駛,幾位大孩子都已快堅持不下去。此時只聽見對講機中傳來老師的加油聲,鼓舞著全體夥伴為他們加油打氣。聲聲的呼喊與支持,令她們紅了眼眶,並奮力地提起已不聽使喚的腳,不放棄的堅持下去,全力以赴的達到目標。

 

    人世間的許多事情,很難做到一次成功,必須具有堅韌不拔的意志才能堅持到底。因此,做事的過程,向來是老師最注重的。一個人如果在失敗時不忘初衷,具備了跌倒之後隨時可以爬起來的勇氣和毅力,他就有希望走向最後的成功。

 

    回程時,與來時路不同,雖無烈日與逆風,但連續的上坡,與突來的下坡急轉彎,更考驗著他們的耐力與穩定度。

 

    坐在車裡,聽到對講機裡傳來:「老師,靖傑在上坡處騎不上去,已經下來牽車了」緊接著傳來老師與夥伴們的加油聲,呼喊著為他加油。從窗外回頭看看,只見他漲紅著臉努力的騎著,過了一會兒,突見一位哥哥騎到他身邊,下車幫他推一把,幫助他過了這個坡,才又回過頭去騎他的車。並回報著老師:「老師,靖傑跟上了!」五倫關係中,兄友弟恭,真誠的關懷與愛護,處處顯而易見,感動著我們。

 

    在前方探路的親長,發現了接下來的路段為陡峭的險降坡,還有個大轉彎。正當想著如何提醒老師注意時,說時遲,那時快,已見大家一個接著一個,以飛快的速度呼嘯而過。有的孩子臉上興奮不已,也有的力持鎮定,更有的孩子已含著淚驚恐不已。正當擔心著於平日練習著下坡時,就常因龍頭搖晃不穩而跌倒的靖傑要如何過關時,只見他專注的神情,將龍頭控制得穩穩的,鎮定得跟著下去。心中不禁想起平日不斷練習上下坡時,他所說過的話:「盛琦哥哥說我只要把龍頭握緊,不搖晃,就不會跌倒。」若非平日師長與盛琦哥哥耐心的指導與不斷的演練,小二又容易驚恐的他,怎能輕易過關?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 下去後,師長將大家集中在路旁,感恩著佛菩薩與龍天護佑,並檢討著方才下坡時,應如何調整才能令整體運作得更順暢。果然,在盛琦哥哥的建議下,每人下坡時,先等五秒後再行,令接下來的下坡,安全無虞。

 

    過後,師長對親長們語重心長的說道:「方才的下坡,讓每個孩子如同從產道再出娘胎般,重生了一次。」

 

    對於孩子的關愛與護念遠遠的勝過我們親長的老師,除了於日常平時教導孩子行住坐臥威儀與落實經典外,更注重的是孩子們對於韌性、耐力及挫容容忍度或意志力等這些重要的素質培養。但這種屬於人格特質的隱性學習,似乎沒有好的方法可以培養,沒有辦法在課堂上或是一般父母師長與孩子的互動中教導。隱性學習必須在情境中體會,在老師一次又一次精心設計的磨鍊中養成。

 

    師長以清淨無染的智慧之心,引導著孩子,雖不捨,更要放手;雖疼愛,更要磨鍊。記得曾看到某篇文章寫著:

 

    有一個人某天到樹林裡散步,在地上發現了一個蝴蝶的蛹,他好奇的把蛹帶了回家。過了幾天,蛹破了一個很小的洞,隔天,就看見蝴蝶的頭從那小洞裡很努力的想要往外鑽,這個人可好奇了,每天都觀察那只蝴蝶到底現在進度怎麼樣了?但是過了好幾天,似乎都沒有太大進展,這個人看著蝴蝶掙扎得很辛苦,於是拿起一把小剪刀,幫忙蝴蝶把蛹的破洞剪大一些。果然,蝴蝶很輕鬆的就從蛹裡蛻變出來了。

 

    但是這隻蝴蝶長得很奇怪,身體很胖,翅膀卻很短小,所以根本沒辦法飛,就只能拖著肥大的身軀在地上爬。後來,這個人才知道,蝴蝶就必須從很小的破洞奮力的擠出來,才能把身體的液體擠到翅膀去,讓身體變輕盈,翅膀變豐厚。這樣一來,破繭而出的蝴蝶才能振翅高飛,也就是說,蝴蝶非得要承受過程的艱苦,才能成為真正的蝴蝶。

 

    在練騎腳踏車的過程中,老師暫時不讓我們親長參與,因為,有幾人能夠以清淨無染的心忍著、看著、祝福著孩子去吃苦,磨鍊著堅定不移的心智,破繭而出,成為振翅高飛的蝴蝶呢?

 

    記得孩子在騎腳踏車的過程中,實在忍不住了,便跑過去提醒他:「要多喝水,才不會中暑喔!」見他喝了兩口便急著跟上,又再次提醒他:「再多喝兩口嘛!」孩子以堅定的口吻回答我:「媽媽,我這樣夠了,要集合了!在集合時,如果我沒有跟上,我就要上車了!(不能騎了)」說完,便牽著腳踏車,有紀律的跟著。看著他的背影,經過這次鐵馬行後,這孩子真的長大了不少,儼然成為一位擁有男子氣概的小壯丁呢!

 

    事實上,在鐵馬行的一路上,只要有機會,老師便買了西瓜、運動飲料……還給低年級的孩子們特別的獎勵,如泡泡、氣球等。所有的關懷與照顧,怎會比親長少呢?但是寓教於樂,將經典文化融入其中,這又非親長般的服侍所能比擬的了!

 

   這次營隊期間,親見經歷過千百種磨鍊的盛琦哥哥。這位老師親自調教出來的年輕人,雖僅剛大學畢業,但無論待人接物、做事謹慎的條理,皆如歷練過的長輩般,相當的穩重。聽到他在心得報告中所分享,感恩與體貼細膩之心流露無遺。雖無父母在身邊,但得善知識引導,有了正確的人生觀、堅定的意志力如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如今發願要成為手心向下的人,必能幫助許許多多的人,有著成功的人生。

 

    在師長福報的庇蔭下,我們此次有機緣跟隨到雪廬山學習,且有機會沉浸於山林中,將心靜下來,一心念佛。越靜下來,才赫然發現自己滿身之煩惱習氣。在有幸得遇善知識的引導下,孩子已一步步的長茁壯、漸入佳境。然而,該破繭而出的,應是我這位已吃得肥嘟嘟,卻仍躲在蛹裡的胖毛毛蟲,不願衝破自身之煩惱習氣,永遠困在繭裡,終將作繭自縛!期待自己有一日能破繭而出,勇敢的破除煩惱習氣,有朝一日,能為傳統文化,為佛教,做個好樣子,才能奔向佛陀的懷抱,振翅高飛啊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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